第83章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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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跟了夏黄泉, 穹二变了,也沾染了一些对方“仿佛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上, 能懒则懒”的气息, 就连汇报消息都是短句, 且语气平淡,没了昔日的一惊一乍。

“护法, 有人刺杀铸剑。”

“护法,教主往东边去了”。

“护法,暂无姜迟下落。”

夏黄泉琢磨着第二句, “往东边去, 那回来岂不是又要耽搁几日?尽快把铸剑的消息告诉教主。”

早已摸清夏黄泉处事风格的穹二, 笑呵呵地道,“消息属下已经送过去了。”

夏黄泉认真看了看穹二,哈哈大笑,“很好,有长进。想不想改一个名字?”

改成穹大么?那穹大怎么办?穹二挠了挠头,他们二人自从在夏护法手下办事, 分工明确, 没有啥好争的了, 不曾想昔日铆足了劲要成为穹大的自己,如今会这样, “多谢护法抬爱,穹二这名字挺好的。”

夏黄泉吸了吸鼻子,“是挺好的, 你若真让我改,我也想不出好的,指不定就是夏大。”

“护法是想起穹护法了吗?”反正听她话里的语气,自己是有点想念穹护法的,虽然老是被骂做“废物”。

夏黄泉也不答,只是丢下一句“你这名字,已无关排序。”

官道上,钟情带着大批人马,一路北上,往无垢山庄所在的东齐城而去。前去探路的钟勇骑马而回,“大小姐,前方道路被山上滑下的落石挡住,马车不能通行。”

钟情骑在马上,岿然不动,心想终于来了,打了个手势,“大家先原地休息。”之后才对钟勇道:“落石处前后,可有流民?”

“有,大小姐是怀疑杀手藏在流民当中?”

嘴角滑过一抹自信的笑,钟情道:“你带一队人马过去,准备足够的银钱和干粮,让流民清理道路。”

钟勇哈哈一笑,“谨遵大小姐吩咐。”如此一来,等他们休息够了,道路也清出来了,那些企图趁乱打劫的人也没了机会,实在是妙啊。

“留意那些不为钱财、干粮所动的流民。”

“是。”钟勇明白,不为钱财、干粮所动的流民定有蹊跷,指不定就是刺客假扮的。

等钟勇带着一行人走远,钟情这才走向队伍中间的马车,侧身说着什么。马车里的人没有回应,大家也见怪不怪,这位铸剑公子对人挺有礼貌的,唯独对大小姐视而不见,跟他说话他也不搭理。

钟情直起身,“公子有什么需求,不与我说,可以告诉西征。”

马车里这才传出了一个声音:“钟情不必担心,我会照顾好铸剑公子的。”

“委屈西征与公子坐马车,钟情惭愧。”

远远躲在草丛中探听消息的人这才反应过来,难怪不见索西征,竟然为了贴身保护铸剑,坐了马车,刺杀铸剑这个任务还真他娘的棘手。匆匆而回,“老大,打探清楚了,马车里坐着铸剑与索西征。”

只见他口中的老大搬起一块石头丢向一旁,趁着弯腰的功夫,骂骂咧咧地道,“钟情这个臭娘们,害老子搬石块。告诉兄弟们,鼓动流民,以感谢的名义靠近马车,就说马车里坐着庄主……”

当道路被清理干净,钟情一行人正要前行,忽然一群流民浩浩荡荡而来,挡在了道路中间。

钟勇表情凝重,有些担心:“大小姐,我实在拦不住,他们说受无垢山庄庇护,非要亲自来感谢庄主。”

钟情看向流民,眼睛一眯,提高了声音,“天灾无情,一切都是无垢山庄应该做的,何况大家凭劳力获得钱财、食物,该感谢的是你们自己,我也谢谢你们。”

“大小姐,可真是好人啊。”

“对啊,人长得漂亮,心地善良。”

人群里一时传出很多呼唤“大小姐”的声音。钟情坐在马背,仔细看着人群,“大家继续赶路吧,到了东齐城,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有人不甘心,继续道,“今日能见到大小姐实在是我等的荣幸,不知可否见一见庄主,让他跟我们说几句话?”

“马车里坐着的是庄主吗?”

“大小姐骑马,庄主怎么坐马车?”

“听闻庄主大小姐的亲弟,可两人相差……”

看着逐渐被人带偏的讨论声,钟情面露不屑,又想拿他们姐弟俩说事?可自己跟怀远离开无垢山庄大家都是知道的,如今只得道:“大家稍安勿躁,车里坐着的不是庄主,而是一位贵客。”

“大小姐这次怎么没跟庄主一起回来?”

“庄主是不是不想见我们,才故意这么说的。”

…… ……

混在流民里的刺客,时不时蹦出一两句挑拨人心的话。

“旱灾严重,怀远作为一庄之主,自知责任重大,这次与我分开,走了另外一条道,查看详情,寻求解决之法。与你们一样背井离乡的人还有很多,大家此刻更应该相互信任,共度难关。”

见激起的情绪很快被钟情几句话安抚,刺客首领一个手势,流民中,以及道路两旁的丛林窜出一个个人,直接往马车而去。

危机之下,钟情喊出一句“大家小心,快散开。”手中的剑已经跟刺客对上。

钟勇、钟安一左一右,护着马车,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在一片惊恐,哭喊中,流民这才四散开来,但难免有些伤亡。钟情朝空中发出一枚信号弹,之后又吩咐其他人护着马车,自己则是保护那些被误伤的流民。

在山头观看情形,并未参与战斗的刺客忽然大喊了一声,“老大,有马蹄声,快撤!”

见死了好几个兄弟,却连马车边都没抹着,自知此次杀人无望,刺客首领不再恋战,大喊了声“撤!”钟情,来日方长,你给我等着!我定要在你眼皮子底下杀了铸剑公子。

一路往东的线路折向东南方向,离开山林,道路渐渐宽敞起来,辛忱、姜禾反而弃了马车,改为一人一匹快马。

辛忱叹息道,“本打算慢慢走,可惜天不遂人愿。”终究还是遇见了熟人,琼南五怪,倒并不是怕他们,而是因为他们,姜禾被人认了出来,那么多人追着她,求着她赶紧去斩断接天链,谁受得了,唯有尽快赶路逃离。

姜禾一鞭子抽中了辛忱的马,“不愿意走,就会被赶着走。”顷刻之间,并驾齐驱变为一前一后。

天空忽然飞来一只信鸽,落在了辛忱肩头。

姜禾瘪瘪嘴,就没有人给她半封信件,铸剑若是也养信鸽就好了,不能见面,好歹还能书信往来。

“姜禾,铸剑受伤了。”

刚想到他,他就受伤了?姜禾扯过信,快速看完,“我要去救他,这马速能有多快就多快。”

辛忱安慰道,“别担心,索西征与钟情不会让他出事的。”

姜禾摇了摇头,“铸剑是沈年之后,我怕江湖人会像逼迫我一样逼迫他。”那太可怕了,迎面走来的陌生人,都可以叫你去砍接天链,或乞求,或威胁。铸剑那么心软好说话,一定会被说服。

“你有没有注意到,陆晓生传出了很多消息,但至今都没有在众人面前提起,你不是沈年之后。”

以自己对陆晓生的了解,既然将矛头都指向了姜禾,他就不会把铸剑推到众人面前,顶多私下里买凶杀人。只是买凶杀人,索西征与钟情应该能应对。

姜禾忽然有些气,“他到底想怎么样,恨沈家庄,恨无咎,恨年城,这会又要杀铸剑,是要把这些都毁掉?”

辛忱戳了戳姜禾气鼓鼓的小脸,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陆晓生不足为惧。”真正让他担心的是,“陆晓生说唯有沈年之后才能斩断接天链,而无咎则认定你能做到,你真的可以?”

姜禾愣住了,这个问题,义父都已经说得很明白,要她的命。只见她点了点,“我可以。”

“会不会需要付出更多的代价?”问出这一句,辛忱心都是颤抖的,莫名想到巫南城那会,姜禾重伤摔落下城墙。呵,世上哪有平白无故不痛不痒的替代,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岂会这点都参不透?

姜禾扬起马鞭,答得很快,马速也飞快,“不会。”

辛忱轻轻一伸手,拉住了对方的缰绳,姜禾的马停了下来,“看着我,说实话。”

面对这么一双犹如黑夜星辰的眼,姜禾突然低下了头:“我不知道。”

伸手抬起她的头,辛忱再次重复:“说实话。”

姜禾忽然凑了过去,亲向辛忱嘴角,“我爱你。”嘴唇说话的速度与亲人的动作一样快,紧接着扯过被辛忱抓住的缰绳,双脚一夹马腹,大喝一声“驾!”转瞬人和马都飞奔了出去。

辛忱愣在马上,反应过来时,眼前早没了姜禾的身影。

他的姑娘亲他,他的高兴写在脸上。

他的姑娘说爱他,他的高兴刻在心里。

他的姑娘不愿说实话,他不逼问,但他一定会弄清楚,自己的姑娘当然得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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