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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矛盾的情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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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采薇催促他们快走,自己留下来去找张守成。

却说那王回去质问王后,为什么要以如此残忍的手段对付自己心爱的女子?见事已至此,便知是张守成将事情败露了,愤恨难当,遂命寒箫去致死张守成,一边又对王解释,当然,作为一个名正言顺的妻子,总是能找出很多迫害丈夫情人的理由的。然王已经受够了,开口将王后驱赶,再也不想看见她那副嘴脸。

卿哭道:“我就知道,你才不会在任何人面前说我的好,恐怕除了这里的孩子,再没人知道我的存在。王是潇洒的王,孑然一身的王!”

王命仆从们将王后拖进牢里,永远不见天日。她瘫软在地面,明白一切甜言蜜语都无法挽回他的心,他的心比钢铁还要固执坚硬。卿怒道:“我诅咒你永远也不会得到幸福,那小妮子把你当傻子一样愚弄!”几个仆从强行将她拖走了。

王心里一阵阵莫名的痛,发现王后的随从寒箫又不见了,想莫不是又去跟他们斗智斗勇了,因赶忙过去。

紫蔷薇已然零落,王喃喃着:“第四朵了,第四朵了,她们的心内都被我灌注了对她无比至诚的爱,而她好像一点没有要离开尘世的意思。”他悠悠的漂浮在半空中,看见下方即将逝尽的藤蔓,不禁有些担心,现如今废了王后,郁采薇正好可以去替代她的位置,可是她愿意在二十岁的年华里散尽芳华吗?王拿捏不定主意是强行杀了她还是等她心甘情愿的自尽,单凭自己的意志杀了她的话,她肯定会憎恨自己一辈子,那样就永远也得不到幸福;如果等待,等待的尽头固然是幸福的起源,可需要等那么长时间,玫瑰花的香味儿散尽,得到一具躯体,还有什么意义呢?王左右为难,用目光去寻找郁采薇。

郁采薇终于找到张守成,张守成一夜之间的巨大变化让她难以置信,更不知他的皮肤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溃烂。难道是毒蜜蜂遗留的毒导致的?但自己以及其他人都没有这种症状呀!张守成惧怕看见她,所以不愿意跟她走,说道:“让我死吧!我真真的是个废物,活着,以后定受尽人们的欺凌。”郁采薇硬抓住他的手,使他松开藤蔓,“等你发现自己抓着的其实空气的时候,你才会松开吗!”她气呼呼的叫道。

王扑过来,一下子吹走了藤蔓,张守成不由得下落,郁采薇接住他,王不想让采薇跟任何男人亲近,哪怕是她的丈夫也不行。念在张守成是个可怜人的份儿上,才没有使他一头撞向岩石,反而将他吹离郁采薇,像一支轻飘飘的羽毛似的,张守成落在地上。郁采薇知道是王助他,不光不高兴,反而气鼓鼓的嚷道:“需要你的时候连个影子都见不着,不需要的时候反倒比谁都勤快!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吧。从此以后,各不相干!”她扭过那被泪水憋红了的脸,朝张守成飞去。

王怔然了,一时弄不清郁采薇的气话从何说起,见郁采薇只顾去关心张守成,便也跟了去。

张守成性格略有些执拗,无论郁采薇怎么说,他只赶她,叫她别跟着自己。王拍拍她的肩膀,郁采薇回头见是王的英俊面孔,遂冷冷的说:“你走吧,再别跟着我。真怀疑那群小孩子灵和毒蜜蜂是不是你支使人做的,然后躲在旁边看笑话,事后又出来冲好人。”她的口气非常决绝,不光是因为王来的不及时,还因为那个一直就存在着的王后。

“听我解释。”王道,“什么小孩子的灵,什么毒蜜蜂,麻烦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嘴里这么问,其实心里已经猜到,肯定是王后干的。

郁采薇冷笑:“别装蒜了,我就不相信,你一点都不知道。好了,别再缠着我,我对你也已经无话说。不过,你们怎么对张守成的?他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她紧抓着张守成的手,不让他因自卑而走开。

张守成尤为憎恨王,他以为他会救自己,事实上却丢下自己不管,因转过脸来瞪着王,痛恨切齿的说:“他杀过我一次,他那个诡计多端的王后因想对你不利,才让我的灵魂回到这幅皮囊里,如此就能够继续穿走在人间。昨天夜里,他眼睁睁的看着我痛不欲生,却径自走开!”

郁采薇听的一塌糊涂,王却幻字作:“对不起,现在看到你这模样,我真后悔没有留下来替你找解决的办法。”

“你在可怜我吗!”张守成叫道。

“守成,你好像经历了许多不为人知的苦难,为什么,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他望着他那被毒素侵蚀的肌肤,之前,那一寸寸肌肤构出来的是个俊美面孔,现在却面目非人。

高浩斌等人亦在附近,看见郁采薇喝张守成,两人说话的声音都清晰可辨,“公主找到驸马爷了哎!”小蝶欢快的叫道。

他们几个都过去了,首先让他们为之诧异的是张守成可怕的样子,他遂低下头,用步掩着。他们都关心他为何会变成这样,尤其是高浩斌,昨夜还跟他在一块,未见有什么异样,何故今天就面目全非了?

他们所在之处是一片花红柳绿的春末光景,草木郁郁葱葱,花朵大小不一,形状各异,五颜六色。在这种地方,当然是可以待很久,只是他们说话的语气都格外沉重和遗憾,与悠闲的景色尤不相称。

刚才郁采薇的问题,高浩斌正能解答,众人听了,都深深地同情张守成。“虽然我知道这些,但对你目前情况的原因,仍不甚了解。”浩斌拧着眉毛,一副苦涩表情,怔怔的望着张守成。

他回答道:“我找了一个有水的地方去放黑蜘蛛,其实想淹死它,没想到,黑蜘蛛咬住了我的手腕,怎么都不肯下来,无奈之余,我只好用石头照着我的手腕将它砸死!你们会笑我蠢把,不仅没有避免毁容,反而落了个残废,我的右手,从此废了。”

听如此说,唯有表示一番对王后的愤恨和对张守成的惋惜,郁采薇被深深触动,想那天晚上从睡梦中醒来见到的蜘蛛,以及高浩斌拿刀架在张守成脖子上的原因,原来真正撒谎的是张守成才对,却把高浩斌数落了一顿,怪不得他恼。因向浩斌道:“六哥,关于黑蜘蛛的事,是我错啦,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不要一直生我的气。”

高浩斌慨然一笑:“如果我会为这种小事生气的话,怕我现在就会被气死呢。”

郁采薇又转向守成:“你一次没有得逞,就不再进行第二次,说明你这个骨子里好的人终究是个好人。那黑蜘蛛本应咬在我的皮肤上,你令人骇然的样子也应该是属于我的,但是你替代我承受了这些痛苦,如此你之前对我的那些坏心眼儿,我可以全然不计较了。你让我看到自己放诞不羁的行为是错的,我非常痛恨自己妄想天边的人,忽略眼前人。”她说这些,不光是想表明自己对张守成的愧疚,也想气气王。

王果然被气到了,一掀长袖,掀起一股旋风,除郁采薇纹丝不动外,其他人都被吹的仰面朝天,退出十米之外,“你疯了!”郁采薇叫道。欲往前面跑却被王拦住,“你好像一点也不在乎我了。”王说。

郁采薇给自己留点余地:“你根本就是耍弄我,凭什么让我在乎你!”

王抚爱的说:“为你我废了一起生活五年的王后,这是我把你视为挚爱的明证。你竟说我耍弄你的感情,实在是叫我伤心。”

郁采薇登时面红耳赤,惊道:“你废了你的王后!”

“从今以后,她不再是我的王后。”

“为了我,你才这么做的?”

“还有谁比你更值得让我这么做呢?”

“男人的甜言蜜语,多半是花言巧语,我如何知道你所说是真是假?”

“再简单不过了,你跟我去看看她现在有多么落魄,就可以明白我对你的心意是一杯多么醇香的酒。”

“除非死了才能够去你们那儿,我!”郁采薇慌乱道,“我怎能舍得丢下他们,丢下皇奶奶,皇阿玛,去做一个灵魂。”

“原来你真的不怎么爱我。”王不禁沮丧。

郁采薇定了定神,想:“对他,我究竟是怎么个想法?为什么一想到这个问题,我的心会如此凌乱。我爱他?不,我不会为了她而做出小小的牺牲,不愿意牺牲的爱不是真爱;可是我内心真的非常喜欢他,喜欢他的风度,他那似从画里面走出来的模样,他的一切神态都无比超逸。绝对无法像对待高浩斌和张守成那样持以随随便便的态度,尽管很想随便,他的眼神总逼我不能随便。我真的不怎么爱他吗?而只是限于局部的喜欢。”这样忖度了一番,她笑说:“或许是的。你所说的多么多么爱我,可能只是你一时冲动,镇静后,仔细听听自己的心怎么说。”

“我的心指挥着我的意志,爱你,就是我心中所想。我想让你成为我新一任的王后,你必须现在就考虑一下。”王说。

成为王后!“你说过不会勉强我做任何事的,希望你可以遵守承诺。”采薇绕过他走开了,王怔怔的站在那儿,自言自语:“我想用我的所有爱去感动你,也以为真的已经得到了你的心,却为何这样对我。难道你的心,当真是石头做的?”

“快走,快走,我真恨他!”郁采薇跑到他们中间来,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众人也都慌忙附过来,问是因何如此,她红着脸说,“他废了本来的王后,要我做新王后,那样就必须死,我舍不得你们,也不想这么快就奔赴死亡。”

诸位听了,都说“绝对不可以去做王后!”

“王要你现在就死吗?”浩斌问。

“他要我现在就考虑考虑,想必,想让我很快就答应他。”郁采薇可怜巴巴的样子,白白的小脸越发透着股苍弱。

“你应该现在就拒绝他,让他趁早死了这条贼心的才好。”

“我怕会激怒了他,我们会有在劫难逃的危险。”郁采薇唯唯的说。

高浩斌看着自己的赤龙刀宽阔的刀片和锐利的刃,惭愧道:“如果你的锋锐可以割断他的咽喉就好了,他真是个大灾星。”

郁采薇恍的回过头,仿佛看见王在伤悲……

他们都在想,剩下的三朵蔷薇花是什么颜色的,王定会越来越集中精力对付我们。那前面四朵蔷薇花的退却,都没有给京城带来光明,依形势来看,覆盖着京城的会是最后一朵。因此他们加紧了步伐,当晚没有去任何居民家借宿,只在露天的小树林里露宿了一夜。

很久没有机会可以好好的看一回璀璨的星星,繁多的明星齐聚在暗淡的夜幕上,大而闪亮,好像一朵朵烟花,与烟花有别的就是“瞬间”与“永恒。”高浩斌看他们不像烟花,而像是被人用手一颗颗挂上去的,那只手,一定是裁缝店技艺精湛的老板娘的。

张守成靠在漆黑一隅的一棵树上,或许他的眼睛里也有星星,不过那是被雨云渲染了的。除他两人外,其他人都早早睡了,但究竟有几个可以安稳成眠,也未可知。

高浩斌好容易才发现张守成所在的位置,那地方太黑了,若不是有只猫头鹰降落在张守成的膝盖上,张守成动了一下,高浩斌也未必能够发现。

“你别过来。”张守成低沉的说。

高浩斌不得不止步,问“为什么?”

他道:“没有人愿意跟魔鬼在一起的。”

高浩斌会意,继续走过去,笑了笑,说:“如果魔鬼是我的朋友,那什么样的魔鬼都不会使我害怕的。”他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张守成侧过脸去,尽量让黑暗把丑陋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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