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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杜鹃番外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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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的过着,一晃一年多。

杜鹃这天亦如往常的挥着大扫帚在院子里扫着杂物,门外远远的嘚嘚的马蹄声跑来,可马蹄似乎很沉重,步伐也不那么连贯。

待马蹄声止了,一个男子沙哑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杜鹃心下一惊,该不是她的相公富荣胜仗归来?

听闻这场仗打的很是艰苦,边塞纷争不断,两方交战多年,皆是精疲力竭,休战就在这年内了。

杜鹃放下手中的扫帚蹬蹬几步跑到门口,急不可耐的想要看看富荣是何种模样,站在门口的里面,半掩的木门将她挡在院子内。她站在原地许久,听得外面叮叮当当收拾东西的声响,她的心也跟着忐忑不安了。

最终,她忍住羞赧,抬步就要迎出去。

“富贵!”富家的老婆子跑了出来,扔了手里的柴火,“儿啊,你可回来了。天啊,老头子,快出来出来,咱家老大回来了。”

“相公回来了?”大嫂也从内院跑了过来。

只是,两人只是愣在原地眼巴巴的看着,却没有再上前。身后掀开门帘出来的富家老头也愣在原地,慌得扔了手里的酒壶。

杜鹃心里一凉,还是探头去看了一下,那男子生的五大三粗,身上挂着七零八落的衣衫和铠甲,身后背着绑住红缨的长枪。他,少了一条腿,一只腿站在地上,活像了她当年出嫁的时候那只被绑住双腿的大公鸡。

杜鹃心里噗通一下,下一刻看着嫂子疯也似的跑了过来,满含热泪接过富荣手里的东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家里人泣不成声,皆商量好一般没有问到富贵少了一条腿的经过,在战场上杀敌,难免会却肢断腿,能保住命,也是万幸了。

富贵被搀扶着进了院子,走到杜鹃面前时低头看了她一眼,“这就是娘托人捎信说的富荣的媳妇罢?”

杜鹃微微红着脸垂下头去。

富贵看了片刻,从怀中抽出一叠整整齐齐的书信,递给她,“这是二弟托我捎回来的,也不知道写个啥,你拿去吧!兴许,有提到你……”

杜鹃一愣,好半晌才从富贵的话中回过神来,兴许有提到她!她是富荣的媳妇,是呀,还未见过面,或许他还不知道她的存在吧,或许提到了,那又会是什么呢?

杜鹃缓缓接过,被富家婆子打发去牵院子外的那头马。

看着一家子相拥走进房间,杜鹃看了看偌大的院子,原来他们才是一家人……

她牵着老马进了后院,收拾停当才想起怀中的一摞子书信,自己从未读过书,更不识的字,这要如何是好,看着家人正在房间内一你言我一语的说着什么,恍若将她隔在了很远之外。

杜鹃怀揣着书信,跑到自己的房间,捧着捧着,豆粒大的泪水就簌簌的落了下来,她突然就想若是富荣回来了,哪怕他残了,哑了,瞎了,她杜鹃都愿意,可如今,捧着一摞子凉冰冰的书信,还不如抱着那只咯咯叫的大公鸡来的舒坦。

哭过了,她穿上自己唯一一件花袄悄悄出了院子,沿途随意搭了辆驴车进了镇子。

镇子不大,却也很是热闹。今个不是市集,来往小商贩少了些,街上倒是多了些扛着扁担叫卖的货郎。

她站在镇子口踮脚看了看,从前一直摆着桌子板凳在角落里给人家写书信的先生今天似乎没来,她倔强的不肯走,索性就坐在那个位置慢慢的等了起来。

深秋的天气到了晌午也热不起来,反倒因为待得久了身上冷的很,她缩了缩衣袖,起身就要走,那先生扛着板凳远远的唤住了她。

“姑娘,可是要写信?”

杜鹃看了他一眼,忙点头,不待那人坐定,她迫不及待的拿出书信递给了他,“先生,不用写,读给我听就好”。

那人低头一看,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这么多?该不是一直在战场上没时间送过来罢?我看看。”

杜鹃端着手臂,紧张兮兮的看着那先生漫不经心的拆开,再缓缓的将书信打开,最后还掉了个方向,在拉出很长一段距离眯着眼细细的瞧着,“这……这个是两年前的了,可要读?写的不多,不过是些报报平安罢了。”

杜鹃眨眨眼,“那换一封,我要听一年前开始以后的信。”

那先生放下,又拆开,“这也是两年前,前后只差了半个月。”

“这个呢?”杜鹃有些慌张。

“这个……还是。”

“这个呢?”

“恩,这个是刚刚写来,不出月余。”

杜鹃一乐,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读给我听。”

那先生揉揉眼睛,“年纪大了,看起字来着实费力,我可不能白给你读。”

杜鹃点头,“我有铜板,三个,可够?”

那先生无奈的摇摇头,“不容易啊,算是够了罢,那,我可要读了,不能打断我。”

杜鹃点点头,惴惴不安的立在桌子前。

先生一字一缓,那字里行间中还有些杜鹃听不懂的复杂词语,杜鹃也不焦急,只想在那三大篇幅的字中寻找到关于‘杜鹃’的东西。

不多会的功夫,书信读完,杜鹃还在眼巴巴的瞧着他,“没了?”

先生将书信翻过来调过去,最后摇摇头,“没了,不过是些家常,快了姑娘,这个可是你的相公?恩,下个月就回来了。”

“下个月。”

“恩,兵荒马乱的,呵呵,不过,你家可就要发达了。”

杜鹃未去理会,一点一点的将书信放回去,小心翼翼的攥在手里,扔下身上仅有的三块铜板,低头走了。

心道,下个月,现在才是初七,还有很多天呢!不过,相比较这一年的时间来说,那不是很短了么?

下个月,下个月。

恍如经过了半生这般久。

杜鹃时常一个人蹲坐在院子外张望,时刻想着那个骑着老马的人就是富荣,到时候会是怎样的场景?也如这般相拥还是互不相识?

富荣心头一跳,听完杜鹃那断断续续的诉说,心底抽痛着缩成了一团,他死死的抓着杜鹃的手,不安的拍着她一直紧张的脊背,安慰道,“杜鹃,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我都知道,我都知道你心底的苦,我都知道。是我不对,是我不对。杜鹃求你,求你不要说了……”富荣乞求着,乞求着杜鹃不要再叫这样的苦痛这么着自己,不要再将这样的伤痕加在自己的身上。

杜鹃突然冷笑一声翻身坐起,她看着富荣那张流着泪水的脸颊,轻轻将他捧起,“富荣,我等到你了,真的等到了。真好!”

“是的,是的你等到我。杜鹃,求你不要再这样,不要。”

“富荣,我们的皇儿,他可安歇?我们未曾见到他的样子,他离我们而去,这样的痛,你可知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

“富荣,我清晰的记得,那日你回来,是我最的一天。”

“不要说了,杜鹃,求你!”

“我要说,我要说。那天,大雪纷纷扬扬的飘了一整天,我跺着脚丫子在门口走了许久,渐渐地天色暗了,最后还是忍受不住寒冷跑进了房间,关门取暖。我捧着温茶在窗子前往外看,生怕遗漏了什么。”

“杜鹃!”富荣抱住她,祈求着她的原谅。

杜鹃却依旧沉浸在那副痛苦之中,不能自拔,“渐渐地,我听到了断断续续的低吟。我慌了,隔壁是大嫂的房间呀!是不是很可笑,成亲一年呢,我竟然还是处女之身,呵呵,富荣,你在哪里,那个时候你在哪里?哦,你在宁若晴那里,你牵着她的手回来,问我要不要离开,呵……”杜鹃轻笑一声。

那丝轻笑似乎穿透了富荣的皮肉将他灼伤,叫富荣浑身一颤。

“富荣,不要离开我,不要!”

杜鹃断断续续的说着,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说了一整日。

日落西山很久了,杜鹃终于疲倦的睡下,眼角依旧挂着那颗伤心的泪。

“皇上,皇后娘娘是高热烧的糊涂了,外加之前的伤势还未好,这又受到了刺激所致。”御医跪在富荣跟前,一字一顿的说着杜鹃的情况。

富荣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嘬了口苦涩的凉茶,望着床榻之上熟睡的杜鹃,“她何时会醒来?”

“这个……”御医语气一顿。

“说。”

“臣也不好说,皇后娘娘的身体实在是太过虚弱了。”

“混账!”富荣“咚!”的一声抬起拳头敲在了茶几上。

惊骇的地上的所有宫女和侍卫以及御医浑身一颤。

他在房间内匆匆徘徊了几步,而后对着外面的柯良喝道,“去查,连夜也要将此事查出来。势必要除掉那个老家伙。”

“是,皇上!”

柯良一走,苏秋夜才从座椅上站起身来,拉住了一直惴惴不安的富荣,“暂且坐下来,你这样会吵到杜鹃休息。”

富荣“哎……”一甩衣袖,又将自己摔进了木椅内。

苏秋夜看看他,“周大人一事已经查了几个月,一点眉目都没有,今天就能查出什么来?现在周珂就在外面跪着,好歹你是给句话,想必留是留不住了,可得给个去处。”

这天,大雪纷纷扬扬的飘了一整天,杜鹃跺着脚丫子在门口走了许久,渐渐地天色暗了,她最后还是忍受不住寒冷跑进了房间,关门取暖,她捧着温茶在窗子前往外看,生怕遗漏了什么。

渐渐地,她听到了断断续续的低吟。

杜鹃附耳贴在墙壁之上,“啊……”

杜鹃险些扔了手里的茶碗。

这……

杜鹃慌了,隔壁是大嫂的房间。

男女之事她虽没经历过,却也在进门前听母亲跟她絮絮叨叨说了大半宿,她吞吞口水,堵住耳朵,难耐着那声音如蛊惑一般依旧从指缝里传到她的耳朵,最后跑进她的心底。

难耐过后,她放下茶碗,还是跑出了院子。

靠在大门外看着雪白的天地,门口的大红灯在夜风下呼呼的闪动,瞧不真切雪白天地下的片许人影,等待着她也不知要等到何时的他。

这日,杜鹃还是没有等到她要等人归来,如此反复,在门前徘徊了数日,杜鹃决定放弃了,她知道,他的相公总是要回来。

这一天,吃着饭,杜鹃埋头想着事情,突然抬头,“娘,我想回娘家看看,出嫁一年了,还不曾回去呢。”

富家婆子将饭碗一撂,怒目而视,冷言道,“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回去做什么?当初你娘可收了我不少的银子,你现在回去算什么事,我家富荣很快就回来了,你回去是故意躲着我家富荣?不行……”

杜鹃微怔,低头没吭声,这顿饭也食不知味了起来。

草草吃过饭,杜鹃收拾碗筷,富家婆子嘴巴一抹,拉着小山出去了,偷偷里还道,“小山,奶奶给你的好吃要藏起来,切莫叫外人看到了。”

“奶奶,我都藏起来了,我没告诉别人。”

“那就好……”

杜鹃面色一白,低头不言,旁边走来张氏,接过杜鹃手里的碗筷道,“我来吧,我昨个出去买了些东西给你,放到你屋里头了,快去看看。”

杜鹃一乐,“嫂子,又给我买什么了?”

张氏也是神秘的一笑,“去看看,还有要回家明个早上走,晚上可得赶回来,这大雪封山,路上不好走,我把马车都套上了,你要是走可得多带些衣服。”

杜鹃有些歉然的低头,又摇摇头,“不了,富荣快回来了,我还是等他回来一道回去罢!”

张氏亦没再多言,“快回屋吧,这里我里收拾。”

杜鹃“哎!”了一声,小跑着往回走。

推门而入,床上摆放着一件新做好的花棉袄,样式花色皆是好看的不得了,杜鹃喜滋滋的对着镜子比划着,左右瞧四下无人,她便脱下身上油花花的面貌,不多时,换好后,她端详着镜子中的自己,咧嘴笑道,“真好看!”

又是半月。

这一日杜鹃悻悻而归,脚下的积雪已经积压的很厚了,她从外面走回来。

张氏推了推她,“还是没回,不要再等了,看你冻得脸色难看,要是病了这院子就嫂子照顾你,小心被娘骂,听说边塞的大军已经撤了,也不知道是个啥子情况,来,跟嫂子去灶台暖暖手,我给你留着热粥呢!”

杜鹃心里一暖,下面写哭出来,“嫂子!”

“别哭,来!”

入得了灶台房,张氏从锅台内端出一碗燕窝粥,小心翼翼的捧着,“喝吧!”

“嫂子,哪里来的?”

“喝了就是,喝完告诉你。”

杜鹃眼毛金光,一把接过,犹豫了一下,还是美滋滋的喝了。

“恩,是富贵从外面带回来的,我给你留了点,别告诉别人。”

杜鹃微微点头。

小日子苦是苦了,可苦中还是带着微微的甜蜜,譬如这带着丝丝甜腻味道的燕窝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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