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花前争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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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城的夜晚依然车水马龙,烟街柳巷依然纸醉金迷。北山茶馆的老板蒋亦川身侧跟了一个黑衣少年,这少年剑眉朗目,瘦削的脸上线条刚毅,一眼看去,除了一股英朗俊气,还有一丝冷峻拒人的狠劲。

蒋亦川边走边扭头对这少年说道:“子浩,你看这锦城繁华如何?”

“父亲,比北山城似乎还热闹几分。”蒋子浩神色不变,平淡回答道。北山城是北山人的京城。

“这锦城仅仅是华西州府城就繁华如此了,更不消说天朝京城的丰镐城了。”蒋亦川叹道。他在儿子面前似乎更愿意放开身心,让自己的情绪一一展露,不像在寿彦秋等人面前,总是一副正襟危坐的上位者姿态。

“父亲是在感叹北山和华夏的国力差距越来越大么?”蒋子浩也不侧头,目视前方问道。

“这是北山人尽皆知的事实!可是只有自己亲身在华夏呆着,才能真切感受到北山的渺小和孱弱,华夏的富庶和强大!仿佛抬抬头就能看见悬在顶上的灭国亡族之剑将要落下!”蒋亦川把自己内心的恐惧毫不掩饰地告诉了儿子。

“父亲!这话不能在北山讲,更不能让陛下知道了!”蒋子浩终于把头转向父亲,一脸郑重道。

“你爷爷这个皇帝当得太久了,早就听不进这些不高兴的事了,天天在那群佞臣的环簇下,做着太平盛世的大梦!等你即位了,可不能做这样的皇帝,要做就做云重这样雄才大略的皇帝!”蒋亦川看儿子让他禁言,有些激动道。

“儿子能入主东宫,全赖父亲栽培!父亲的叮嘱,儿子自然全部记在心里!”蒋子浩跟父亲承诺道。

原来这两父子竟是北山姜氏的皇子皇孙,在华夏潜藏化名姓蒋。现今的北山国君姜风是跟云重父辈一个年代的人物,身体倒是极好,在位四十余年还依然健硕。这个姜风一直未立太子,几个儿子争了若干年年,却不料姜风竟然在去年突然立了四皇子的儿子为皇太孙,隔代立了皇储!

这个身在锦城化名蒋子浩的黑衣少年就是当今北山皇储,而他的父亲蒋亦川便是北山国君的四皇子。这个蒋子浩能在风谲云诡的北山夺储之战中笑到最后,成为隔代储君,一时间声名鹊起,成为年轻一辈中最耀眼的新星。

“儿子此次前来华夏,就是要游历见识云重的盛世之治,顺便也要会会跟我同龄的豪杰人物。华西州的锦绣之才侯维旭就是在这醉玉轩日日买醉么?”原来蒋亦川把蒋子浩带到了醉玉轩楼前。

“进醉玉轩的都是少年郎,你自己进去吧,我回去了!”蒋亦川跟儿子说道。

蒋子浩虽然是陌生面孔,但是身着黑衣,气质不凡,守门的估计是新来的贵客也不敢阻拦。

等上了二楼,只见明堂敞晃,案席中分两列,正中主案后坐了一位青衣的美貌少女,她正端着酒杯送到唇边小嘬,一双妙目斜斜看着新来的蒋子浩,说不清的飘逸不羁。

贴身往上献媚的美貌女子,蒋子浩见得多了,如此特别的少女,蒋子浩却是第一次见。这气派仿佛不能把她当作一个寻常女子,而是一个可作对手来欣赏打量的非凡杰出之人;但又不能把她当作男子,她明明是一个令人倾慕向往的女神!

不需问谁也自然知道,这便是那艳绝锦城的柳微微了。蒋子浩看众人纷纷站在席岸后,但除了柳微微谁也不敢坐下,只有柳微微左手的首席位置还空着无人。

蒋子浩心知那是为谁留的位置,径直朝那空席走去。这个新面孔的出现本来众人是不太在意的,但是他居然朝锦城少爷中的头号人物侯维旭的席位走了过去,众人就不能视若无睹了,纷纷惊诧地看着这个新来的到底要干什么?

穿过两旁注视的眼光,蒋子浩旁若无人地一屁股坐在了空空的首席上,柳微微看了看他,遥对举起酒杯,仰起白皙的修长颈脖一饮而尽。

蒋子浩也举起酒杯,正待一饮而尽,忽得酒杯里腾起火焰,里面的酒竟燃了起来。蒋子浩也不惊慌,照常仰头一口饮下杯中火酒,才放下杯子抬头一看,一个器宇轩昂的黑衣少年站在面前,眉眼俊朗却脸色铁青。来者正是此首席的一贯主人,侯维旭。

“这是我的坐席!”侯维旭冷冷出声道。

“这席案上并未刻有姓名,我哪知谁是主人?”蒋子浩坐着岿然不动,淡然道。

“现在你知道了,给我让开!”侯维旭的声音高了几分,似乎已经有了怒气。

“如此靠近佳人的绝好位置,自然是先到先得,岂有让人的道理?”蒋子浩仍然一边说,一边自己又倒了杯酒,举起小嘬一口,看着无比惬意。

侯维旭看得怒火中烧,左手一捏,举起右拳,拳头被一团赤红的火焰包裹,只听见“砰”的打出一声破空之响,威力极大的火拳朝蒋子浩打去,就算没有火,光这一拳之势打在身上也足够骨裂筋残了。

蒋子浩不躲也不闪,就原地坐着。等侯维旭那一拳袭到面前时,忽得伸出一掌接住了侯维旭的这一拳,火焰登时熄灭,发出水火交融的滋滋声响。侯维旭这一拳也再不能前进半分。

原来这蒋子浩是修水的,难怪刚才能毫不在意喝下那杯火酒,想必火一入口那已熄灭了。刚才这一拳侯维旭是蓄势而发,全力前冲,而蒋子浩只是坐在原地伸出一掌就接住了这猛冲的一拳,孰高孰低众人心里都已经明白了,更何况水本来就克火!

“有佳人美酒,吟诗作对,行行酒令,何等快活!侯世子何必跟我拳脚相对大煞风景呢?”蒋子浩松开了手掌,淡淡说道。

蒋子浩本来酷冷,说话不带笑颜,这时淡淡地说出此话,在侯维旭眼里无疑是大大的蔑视和讥讽。

侯维旭双手结印正要出招,蒋子浩把手一抬道:“侯世子,你身份尊贵声名显赫,何必跟我这个无名小卒动手?我们不妨来打个赌,谁赢了谁就坐这首席,如何?”

柳微微闻言俏颜舒展,笑道:“有趣有趣,我最爱的事就是喝酒与打赌!你要打什么赌,我来做公证担保!”

“我站在楼口,执弓射箭,若是射中了微微姑娘的发髻上这根木簪,便算我赢了,若是没有射中,那就是侯世子赢了。”蒋子浩胸有成竹地说道。

众人哗然,这射箭有什么稀罕的,用木力操控着箭,要它中哪便可以中哪,在场的谁人不知华西王世子侯维旭是木火双修,这不是存心要跟他比试木力么?

柳微微摸摸头上的木簪,对蒋子浩笑道:“若是真射中了,这位公子可要赔我一根呢!”接着转头又对侯维旭道:“世子可要想法子保住我的木簪,我还是喜欢老物件,戴久了有感情呢。”

侯维旭对柳微微点头道:“自然不能毁了你的东西!”

蒋子浩走到梁柱前,伸手一抓,竟然从里面抓出了一副弓箭,这手塑形的功夫真是炉火纯青,快似浑然天成,这人竟是水木双修,众人皆知侯维旭遇上劲敌了!

蒋子浩拿着弓箭缓缓走到上来的楼口前,屈步展臂,搭箭拉弦,漂亮的姿势充满了力量的美感。侯维旭眼睛眨都不眨,一直盯着弦上待发的箭头。众人都屏住呼吸,看这一箭能否射中柳微微头上的木簪。

蒋子浩左手执弓,拉弦的右手一松,离弦之箭嗖的飞了出去。飞箭之速当然疾快无比,众人都以为眨眼便可知晓结果。但这箭飞出去以后,初始极快,但越飞越慢,像是从空气射入了水里一般,仿佛周围的空气粘稠无比,阻滞了箭的前行。

这当然是因为侯维旭的木力开始发威了,拉着箭不让它射到柳微微面前。这箭还在越来越慢,简直就像射进了沙子里,寸步难行。围观的锦城众少松了一口气,以为侯维旭胜券在握了。

可过了一会儿,众人发现不对劲了。这箭开始越来越慢,但慢到一个点以后就不再减速了。虽然慢,但仍在坚持着往柳微微头上飞去,如此下去,情况不妙啊。

果然蒋子浩射出这箭离柳微微头顶越来越近,就像一个求生意志强烈的人在沙漠里徒步寻找绿洲,虽然步履维艰,但是仍然每步都在向前接近目标。眼看着越来越近,忽然箭头一颤,偏离了木簪的方向,向左歪了些。侯维旭眼看阻止不了箭头前进,只好弄歪它的方向,让它射不中就算赢。

观战众人还来不及为侯维旭欢喜,只见这箭头又朝右一点一点的扳了回来。蒋子浩的实力确实压倒侯维旭一头,这个差距实实在在地摆在了众人面前,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像是爬山涉水历经艰险的箭头终于抵到了柳微微的木簪时,众人都心知侯维旭败了,忽然柳微微把头一侧对侯维旭笑道:“世子你赢了,老位置还是你的!”

就这微微一侧,箭头射空,柳微微竟然帮了侯维旭一把,蒋子浩输了。蒋子浩面色一变道:“微微姑娘不是说做公证担保?为何偏帮世子?”

柳微微白了他一眼,笑道:“你只说管你射没射中,可没说我躲不躲。难道还想抵赖么?”

蒋子浩无言以对,想不到这个柳微微竟然如此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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