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狗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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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济平看着门口消失的俏丽背影,心头怅然若失。这几日又跟曾芷婉朝夕相处,竟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在胡豹的山寨里跟她初识的时候,觉得这个姑娘倔强好胜,嘴不饶人,每每跟她斗嘴都头疼得很。

这次再跟她相处,却觉得这个姑娘真真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虽然还是经常跟他过不去,但是陈济平心里知道其实她真的对他是关心至极的,不然怎会千里迢迢送来一个珍贵无比的青玉碟。

“盖世英雄,您的姑娘走了!”身后传来赵鹏才悠悠的恶搞声音。

陈济平吓了一跳,转身笑骂道:“你怎么还在这?作什么怪呢?”

“陈公子,您还知道得我在这啊?刚才你跟她才真得叫我见识了什么叫旁若无人,你们两个眼里只有彼此啊!我这么大个活人就像个摆设似的,差点被你们给腻死!”赵鹏才一通嘲讽,陈济平自知理亏,不敢还嘴。

恶战一场过后的陈济平,此时终于松懈下来,觉得全身酸软,只想好好躺下休息。他往床上一倒,双眼一闭,觉得浑身瘫软,头脑里却格外清明。这次火神宗的通巴分堂一战后,他倒是明白了有一件事。

有时候胜负并不是由人数多寡和实力差距来决定的,可以通过对场上形势的判断,对人心的向背感受,综合各种因素,发挥一切能动用的力量来扭转自己的劣势,可以达到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效果。也就是几千年来一直在说的天时、地利、人和!

“济平,我看你在邪教巢穴里施术时,只凭双手虚抓就驱土引水,并没有见你捏诀结印啊。这是什么仙法?是齐杨先生教你的?”赵鹏才想起当时情形,好奇问道。

“移位和塑形境界的人不能轻易感应到四周的五行之力,也不能随便将体内的五行之力释放,必须要通过手印的牵引沟通。手印就相当于是体外和体内五行之力交汇的桥梁。

跟邪教对敌时我心里愤慨激昂,暂时进入了召灵境界,似乎识得了一些天地间的至理,那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我仿佛能用手触摸到五行流转变换的规则,所以不需结印就可以直接调用体内体外五行之力。”陈济平解释道。

“暂时?这个还能暂时,我也真是长见识了。”赵鹏才嘟囔道。

“所以你回想一下,齐杨先生施术几乎从不结印,只是扇子一挥罢了。”陈济平继续道。

赵鹏才回忆了一下,心想果然如此,又感叹道:“你竟然都达到齐杨先生的境界了?我真的是跟你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哪敢跟齐杨先生比,我只是偶尔能不结印罢了。齐杨先生可远远不止这个境界,他的修为早已通神,我们是看不透深浅的。”陈济平赶忙道,不敢跟心中神明相提并论。

“还是至少比我强得不知多少去了。等回秀院去,韩禹、陆仁家和马涛那几个混蛋肯定见了你肯定吓得躲得远远的,再不敢生事了!”赵鹏才想起那几个曾经每天欺负他们的混蛋,如果见了此时的陈济平,那嘴脸可真是精彩极了。

“他们也不是恶人,恶人是想故意害人。这几个不过是欺软怕硬的庸人罢了,何必跟他们计较。”陈济平淡淡道。他经历了这么多,修为又高到如今地步,对那几人确实再也没放在心上。

“济平,你又救我一命。若是你没在那儿,我今天就死定了。”赵鹏才突然诚恳道。

“又?还有什么时候救过你?”陈济平奇道。

“你忘了么?在剑山破庙,我先冲进去,后来如果不是你又冲进来,我不就是死定啦!”赵鹏才说道。

“那都是侥幸了,我当时也是心里慌得很,生死未卜,听天由命。”陈济平想起当时的险境,也不竟感叹道。

“哎,我一直把你当兄弟,想不到你只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赵鹏才突然又愤愤道。

陈济平睁开眼转头看向一脸愤懑的赵鹏才,看他什么意思。

“你肯定记得在剑山救过宋锦懿,却记不得救过我。再过不了多久,估计你也只记得在邪教巢穴里救了苏婷儿,哪里还记得救过我!”赵鹏才嚷道。

陈济平听了这话不禁笑骂道:“胡说八道!是你赵鹏才太厉害了,让我觉得救不救你都一样能逃出来,不算我救的功劳!”

“这话听得还算舒服,华西双杰的赤眉说我厉害,哈哈!”赵鹏才得意哈哈笑道。“不过,看你身边的姑娘来来去去,换得我都叫不出名字了,我想起在茶馆里讲书先生念过的一首诗送给你!”赵鹏才笑完一脸正经说道。

“去你的!你还会背诗?什么诗?”陈济平好奇道。

赵鹏才得意地看他一眼,摇头晃脑背了起来:“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陈济平:“……”想要还嘴,张口却欲言又止,不想再跟这个憨子多费口舌胡扯下去,气得闭眼翻身自己睡去,不再理他了。

第二天,周冕已经从通巴城请来了县府差役清理赌场和邪教的窝点,被烧伤不能走远的教徒统统被差人拘走。通巴县守也亲自来了,黑瘦中年,看起来是个精干老练的人。

周冕为陈济平介绍道:“这位是通巴县守邹大人!”

陈济平和赵鹏才听了拱手作礼道:“见过邹大人,晚生陵宝秀院陈济平、赵鹏才。”白衣秀员可以见官不跪,只是拱手作揖即可。

邹大人肤色本来就黑,再板着面孔,真是名副其实一张黑脸,只听他冷冷道:“你就是前些日在通巴城里打了赵院长,由此成名的赤眉陈济平?”

陈济平听着这语气似乎来者不善,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答道:“晚生正是陈济平!”

“你前些日子刚刚打了赵平院长,现在又杀了个邪教堂主偏偏就是赵平,难免不让人联想这是否挟仇陷害呢?”邹大人仍然是面无表情,说的话却是疑心十足。

这邹大人一路跟着周冕前来,路上交谈中却从不曾露出过怀疑陈济平的意思,此时才图穷匕见,惊得周冕赶紧争辩道:“邹大人,这赌场守门的是秀院学生,看场的是秀院教官,赌场背后便是火神宗的祭堂,赵平身为秀院院长,怎么可能逃脱干系。最后发现堂主便是赵平,是再显然不过的事实,怎么能是济平陷害?”

邹大人却不慌不忙道:“火神宗的祭堂确实在赌场背后,但你说得那些守门的学生和看场的教官在哪儿?谁看见了?谁能证明?难道让我现在去通巴秀院把每个教官和学生逮起来一一盘问,你们谁在赌场干过?

现在我只看见了通巴秀院院长赵平死在了火神宗的祭堂里。换个说法可以这么说,陈济平便是火神宗堂主,他因为私仇杀了赵院长,再嫁祸他为邪教首领。”

陈济平听了邹大人这一番话,慢慢低下头沉声道:“邹大人何出此言?”

邹大人冷冷道:“就凭我不信你一个白衣秀员能单枪匹马地一人挑落整个火神宗分堂!若不是你身为堂主,伙同教众杀害赵院长,再遣散教众,留下几个烧伤的作苦肉计给些虚假口供证词,不然你怎么可能只身杀入邪教巢穴,不仅毫发无伤,还能杀死贼首,恐怕连侯二公子都不能做到,你以为是你艾思坦么?”

周冕和赵鹏才听了邹大人这话心中大惊,看来这邹大人是故意要把陈济平认作火神宗堂主和杀害秀院院长的凶手了。两人心中焦急无比,都盼着胡聪和苏婷儿快些把洪院长请来撑腰。可是从陵宝城来此地,就算马不停蹄最快往返也要两三日,他们昨天夜时才走,现在哪里赶得来。

陈济平这时缓缓抬起头,一双眉毛红似燃火,脸色枣红,额头青筋迸出,冷声道:“狗官,我再说一次,我是陈济平!你横竖不信,我便让你亲身试试吧!”

周冕和赵鹏才看见陈济平这幅模样,心中惊得魂飞魄散,知道这人又要惹出大祸了,这次可不是殴打差役了,而是要杀朝廷命官了!

周冕急得大喊:“济平!难道你忘了那牢里半年了?”

赵鹏才更是直接扑了上去,紧紧抱住陈济平的身子,嘴里念道:“忍住!忍住!这次千万要忍住啊!济平!”

邹大人把陈济平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他在通巴做了这么久父母官,从无人敢对他如此无礼,何况对方只是一个小小的秀院学生。他勃然大怒道:“果然是悖逆狂徒,不是你杀了赵院长,还能是谁?来人给我把他拿下!”

陈济平伸手结印,脚下土石纷纷附身而上,把赵鹏才猛然震开,眨眼间就覆了一身土石铠甲,远看宛如石人一般。

“你这狗官故作睁眼瞎死死咬住我不放,定跟那赵平是一丘之貉。轻则是合伙经营赌场,重则是共谋发展邪教,无论犯哪条你都是个害人家破人亡的畜生,今天我就替天行道,除了你这个狗官!”陈济平越说越是愤慨,说道最后气势昂然,身边土石旋飞猛转,哪还有人敢近身去。他这一句替天行道又把自己激得进入了召灵境界。

周冕没见过陈济平在火神宗祭堂里的神威凛凛,此时见了眼前情形,才知道陈济平竟然能如此厉害!邹大人被陈济平一顿辱骂,本来气得怒火中烧,但是一见他如此威势,竟浇熄了怒火,心底升起了一丝恐惧。邹大人心里开始害怕起来,心想这人难道竟真敢向朝廷命官痛下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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