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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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快起身,似是各府夫人小姐赏荷来了。”小芙紧张地摇晃着刚坐下去的薛莲一。

薛莲一捶着疲乏的双腿,起身整好衣裙。见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正从荷塘正中的亭子里走来,说是荷塘却抵得上湖得宽广。走在最前面,头带金步瑶,着暗红盛妆的便是端禾长公主,其余妇人紧随其后,仔细回着话。

定睛一看,扶着长公主的人正是刚刚在假山后面,春风得意的轩辕彻和眉眼端庄的晴鸾郡主。

冤家多聚头,看来清闲是没得躲了。已经现了身,此时走掉便会无端多出些罪过来,不能再招惹是是非非,让自己活得窝囊如初。

远远的她便看见端禾长公主身侧的徐氏双目喷火,使着眼色示意她速速避开。或许是怕自己给相府丢了脸面,更怕她那张倾城的脸把薛锦玉给比下去。

她心中暗笑,偏偏不闪不避,大大方方的等着她们一行人过来。

“薛莲一请长公主安。”薛莲一拉着小芙端端正正的跪着行大礼。

未等薛莲一再开口,徐氏便怒火难抑,匆匆忙忙地挡在了前面,像是真怕她给薛家抹了黑,丢了脸面。“长公主恕罪,她不懂规矩挡了您的道,扰了您的兴致。请恕徐氏管教不严。”

薛莲一不卑不亢,恭敬的眼神望着端禾长公主,并未退去。

端禾长公主看了徐氏一眼,心中生出些许不满,好坏对错她有能力分辨,在公主府何需徐事一个命妇人来插手,便抬手让她退下。

接着便招手示意薛莲一。

“快快起身吧,定是薛家嫡小姐吧。生得这般俊俏,快到我身边来让我看看。”

当初璟郡王府思元郡主嫁给还未当上相爷的薛峰时,也是惊动朝野的大事儿,且思元郡主和端禾长公主私交甚好。所以就算是思元郡主比徐氏后入相府,在端禾长公主眼中也从来不认为徐氏就该高人一等。她的心中也只认思元郡主所出的孩儿为嫡女,只是这想法从未对外人道。

平日里她也听说过一些京中的流言,将思元郡主所出的三小姐形容的不堪入目,今日一见,还算中规中矩,端和长公主心下也宽慰许多,便将薛莲一看高了三分。

薛莲一用了深宅女眷必学的优雅女规,轻迈莲步,款款行至端禾长公主身旁。她自信自己没有出一丝差错,所以根本不想去看徐氏和薛锦玉不可思议的眼神。

当初为学这些规矩,她吃了多少苦挨了多少打,若她再作不好,还真可以和猪作比较了。

“湖中荷开得极好,很是招人,又见长公主从廊中款款而来不惹凡尘,像王母娘娘下凡游湖一般,莲一便失态了,竟扰了您的兴致,请长公主勿怪。”薛莲一浅笑嫣然镇定地道来。

“乍一看,还真有乃母之风。只是往后不可再这般冒失。”长公主也没有挑出薛莲一的不好,更因为薛莲一的夸赞,令她心情大好,就连责备薛莲一时也带着宽容的笑脸。

薛莲一静静地聆听端禾公主的训话,一身清冷的蓝色衣衫和她怒时而若笑的面容相配得恰到好处,那模样美好的如水墨画中不入俗尘的美娇娥。

“母亲就不该答应让她来。”长公主同薛莲一这般亲近,薛锦玉嫉妒的眼中都要喷火,她用手轻轻碰徐氏的袖子低声鸣不平。徐氏也生气,却又无可奈何地甩开薛锦玉的手,用眼神略作交流,只能再寻机会。

薛锦玉便扭过身子,不情愿地跪坐好。她就不信今天薛莲一能一直这么好运下去。只是得一句夸赞也没什么了不起,该她显伸手的地方还在后面。薛锦玉这样想时,心里也就好过了许多,便不再计较刚刚长公主对薛莲一多出的关怀,将目光投向身旁那些自恃清高的嫡小姐们。

而轩辕彻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薛莲一的脸。这样倾城的容貌,干净得像清晨的露珠,晶莹剔透。再加上她天生股肤若雪,白里透红,更像暗暗绽放的曼陀罗,让轩辕彻惊刹。

然而惊刹的还有很多人,惊刹的同时也更让人气愤。

薛莲一夺走了女眷们的光芒,更抢走了潇洒俊朗的四皇子的目光,便多了很多像薛锦玉那样不善的眼神盯着薛莲一。

上一世,薛莲一因为性子鲁莽,不招人喜欢,很少有出府的机会。像这样的聚会她根本没有机会参加。要不是自己长了这么一张脸,父亲还不屑将她的婚姻当成是联姻的工具,说不准她真的就会被徐氏卖给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填房也不一定。所以,她以后一定要把握好一切的机会,不让任何人在将自己玩捏在掌心。

于是知进退,懂得审时度势就很重要。

长公主心中喜欢,便有了想法,低声和大丫鬟交待了几句。伶俐的丫鬟们很快就拿来了软垫,在亭中摆上了果酒,送来了甜点。

“这亭中景致好得很,平日里一个人懒得逛,今日咱们不防多留片刻。”端禾长公主笑起来后,整个人的亲和力增多了几分,眉间那颗朱砂痣也越发的鲜红,像是染了血的红宝石一般。

“是!”一帮命妇、小姐们娇滴滴的应和着。

仅管长公主发了话,可随行的毕竟都是名门贵族的夫人嫡小奶们,她们这些人生来便含着金汤勺,便注定了她们不平凡的婚姻,嫁与皇子贝勒也是极有可能。所以她们都在极力保持着自己的形象,万万不肯先坏了规矩。今日来的目的是为长公主庆寿,主角是长公主,便无人敢抢了她的风头。

“姑母,今日您为大,那干脆今日我们借着好兴致,在此施展些小伎俩,只盼您日日笑口常开。”

见无人肯先出头,作为四皇子的轩辕彻便站到了长公主面前,说出了他的意见。

“彻儿最是知冷知热的,真真儿想到我的心坎儿里去了。”长公主笑得春风和煦。

其实各府的小姐们也都是有备而来,准备好的一堆才艺,忧心无处施展,此刻见这般情景,便猜想着有了机会。暗自使唤丫头们去拿自己带来的私房工具。

晴鸾郡主依偎在长公主身旁,眉目含情地望着轩辕彻。“母亲,表哥文武双全,不如让他先带个头,如何?”

“看来是女生外向呀。那就随了你的愿罢了。”本就为博得众人一乐,长公主便和众夫人们一同打趣着同意了。

轩辕彻挥着折扇,笑得迷人。“那本皇子便抢个先机。”轩辕彻望着塘中清流漾着波纹,送来阵阵荷香。荷叶被风吹动,露出塘中开得最灿烂的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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