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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上下敌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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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冬时节,清晨时分,两岸猿声啼个不止,一叶扁舟飘然乌江之上,雾锁晨曦,只零星一点光斑映在江上。

  船头上,站着一个约莫八尺身长的年轻公子,眼球极黑,眼白少许,双目极大,却不突兀;高挺的山根显得面容棱角分明,犹如刀刻。薄唇微启,依稀可见内里的皓齿。发髻仅用一条白色锦带扎住,垂落两侧,虽是极简,却是极俊,再加一点装饰已是多余,恰是一位谪仙立上头。

  划船的是个年过五旬的农家汉,见他在船头立得久了,便道:公子,时辰尚早,何不再进去歇会儿。

  年轻的公子回头,淡淡一笑,俊秀中带着一点魅气,可那魅气,偏又不是女气。农家汉何曾见过如此好看的公子,虽是男子,亦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你道此人是谁,正是十八年后长成的李艮,天朝第二、松亭第一国学院利贞院不日将提前招生,冬季学院的招生与天朝每年七月全国统一招生不一样,是天朝官府给前十大学院的特权,允许他们在统一考试之外,可根据自己的需要,自主设置考试科目,招揽有特长的学生。故此,冬季学院的招考,成为天下修士在统一招考之外的又一晋升途径。只是冬季学院,招的皆是能人异士,且不说名额极少,参与者皆是各州府精英,竞争何其惨烈?

  李艮此行,便是由黔阳中道书院教谕亲自推荐,前去应考利贞院的。

  李艮没有正面回答船家的话,只漫不经心道:此去松亭,船家打算如何走?

  船家如实告知,如今自乌江入洞庭,再转至长江水系,一路向东,不出半月,便可达松亭港。

  李艮微微点头,又道:听闻松亭乃江之尽头,东海之起处?

  船家只是点头,再不言语。

  李艮斜眼看了他一眼,直言:跟了我这么久?竟还不动手?

  船家闻声,拿浆的手略一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盯着眼前之人,心里揣测他是在试探自己,还是真的发现了什么,试问一路来自己并无半点破绽,他又如何得知?

  船家正思索着,李艮却已点破他的心思,言他最大的破绽便是无所畏惧。

  船家不解,无所畏惧为何成了自己的破绽?

  李艮环视四周越来越浓的晨雾,视距不过丈许,普通百姓行船,若遇大雾,必然停靠岸边,待雾散去再行不迟。可眼前这位,非但不停,连速度都没有降下半点,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他是想趁着雾浓露重之时下手,因为只有这种时候,不会有往来船只。他若刺杀成功,回去更有向李家家主交代的理由,李艮乃是雾大撞船而亡。

  见李艮字字句句戳破他的计谋,船家亦再不掩饰,手中一紧,原本的船桨瞬时破开,原来里面藏了一柄长剑。

  李艮根本未将其放在眼中,道我既敢独自出门,便知路途凶险。

  船家低喝一声“受死吧”,声动手至,长剑破空而来,直指李艮面门。

  李艮随手捻出一把蓍草,并同时将真气贯入其中,原本脆弱易折的蓍草瞬间成了可与长剑相格的兵器。

  船家招招欲取人性命,奈何李艮虽未达弱冠之年,可出手却极为娴熟,不像是科班修习之人,为招式套路所限,倒更像是实战中锤炼出来,既有招式套路,临阵对敌亦是毫不含糊。

  小舟虽窄,但对于高手而言,却已是万丈高台,两人施展平生所学,斗了上千招,竟未分出个高下来。

  李艮胜在年轻,体力尚可;而刺杀者胜在年长,力量深厚绵长。只是时间久了,两人均有些不支。

  船家趁着两人喘息的空档,抬头一看,见浓雾渐散,晨光徐升,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待雾彻底散去,以乌江之繁,往来船只必是无数,要再杀李氏唯一传人,便难如登天。

  船家仰天一叹,道今日只怕要命丧于此,但以自己一命,换取己之余脉百载千世的荣华富贵,死而无憾。

  李艮瞧出此人的不对劲,先前守多攻少,不过是想拖延时间,待往来船只助力,再揪住此人,问明刺杀因由,但只怕这人现在是要鱼死网破了。

  李艮意念至处,招式亦随之变得凌厉,生出几分杀意来。

  只是原来一心要置他于死地的人,眼下却只是游走闪避,同时嘴里哼着什么咒语,声音太轻,听不清晰,而原本已经散开的雾,随着咒语的传开,又渐渐聚拢了起来。

  李艮心下一慌,招式更加狠辣,将蓍草化作利刃,已连连刺中船家身上数处,鲜血如注,衣衫褴褛。可他似乎完全不在意,又像是故意在引李艮在他身上放血。

  就在李艮迟疑着下一步计划时,只听得两岸传来“轰隆隆”的声音。

  李艮循声望去,发现声音源自两岸悬洞。紧接着,悬洞开始往下滚落石头。

  “奴下以鲜血之躯,供奉百棺亡灵”,南疆魔咒忽然传来,只见船家跪在船头,嘴里念念有词,不住地用头磕着木板。

  李艮顿时慌了起来,刺杀自己的人,是要以生祭,换死灵,圆一个愿望。眼下的情形,他的愿望,除了杀自己,还能是什么?

  李艮大喝一声,你我之间,到底有何深仇大恨,值得你要以命换命,不,你这哪里是以命换命,是要以永世不得超生的代价来换我一死。

  此时咒术已成,乌江两岸的悬棺犹如地震了一般从石洞中被抖落了出来,齐齐朝着李艮砸来。

  那人凄然一笑,看着李艮,道:你的出生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奈何你有这世间最强大的父母,千方百计保你不死,可却是以他人生生世世的福祉为代价。所以,你必须死。

  随着悬棺渐进,那人身上的伤口处,鲜血已如水柱般喷涌而出,很快就变成一具干尸,彻底倒了下去,没了气息。

  悬棺逼近,李艮将手中的五十根蓍草撒向空中。蓍草顿时散开,口中一个“拆”字,蓍草裂开,霎时连成一个太极图。

  李艮手掐指诀,将太极图罩住周身上下;罩毕,两岸的悬棺已砸了上来。悬棺与太极图相碰,闷响一声,炸得粉碎,落于乌江之中,再无声息,空气中还依稀可闻尸体炸开的恶臭味。

  只是无数悬棺接二连三的砸来,太极图一点点碎裂,李艮身上多处受损。眼见就要支撑不下去,临了,李艮取下一根蓍草,以念力送将出去;见蓍草飘远,喉头一阵血腥味涌来,终是扛不住,五脏六腑的血气自嘴角流出。

  李艮觉得疲惫极了,只想好好睡一觉,再撑不住,缓缓闭上眼睛,喃喃道:父亲,你们到底为我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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