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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没有东西可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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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韩景耀面前,慕容晚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被揪了起来。就像多年前一样,心神不宁,惶惶然的。

但不同的是,之前的她总还是有些期待的,心里有亮光的。可现在,她更像一个罪犯等待最终的判决。

直到她这种煎熬的等待,被一个看似不带什么情绪的音节戛然终止。

如一把剑,漠然刺破了河面上的冰。

“呵。”

韩景耀直直的立在她面前,攥着那张纸,豁然冷笑出声。

可就是这看似没带有什么情绪的语气词,已经足够让慕容晚毛骨悚然。那人身上滋滋冒出的寒意,正如同一堵密不透风的高墙,已经堵住了慕容晚所有的出口。

她逃不出去了。

韩景耀默不作声的垂下手臂,用修长的手指紧紧攥着那张纸,然后一寸寸搓进掌心,慢慢揉烂。

伴随着那张纸在他手中被揉烂的细碎声响,男人邃然的眼眸居高临下的,最终淡淡然停留在女人的脸上。

然后,他阴着脸一点点逼近了她,下颚绷紧。

面对韩景耀的逼近,慕容晚不由自主的想后退。可她能退到哪里去呢?

她不敢抬头看那人的眼睛,可饶是不看,也能感受到那种目光,似一把把锋刃的利剑,是开了光的,像她劈来。

那目光里,有杀意。

但慕容晚躲不了。那冷鹜的身影终于还是靠近了她,刻意压低了的声音,简直让慕容晚的心脏爆炸。

“慕容晚,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不敢杀你?”

他怎么会不敢杀她呢?他还有什么不敢的?

造反,弑君,屠城。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现在,韩景耀若真的想杀她,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可慕容晚宁愿自己大婚那晚就杀了她。在那个血溅声,呼喊声,尖叫声混杂的夜晚就杀了她,或许她心里还会好过一点。

但他没有,他偏偏选择了让她苟活着,然后去承受比死更难熬的痛。

慕容晚眼睛有些酸,视野里也泛起了雾气。但既无所失去,便能不卑不亢。

她努力扬了扬下巴,挺起纤瘦的身板,最终将视线落在韩景耀胸前那黑底织金流云的花纹上,一字一顿地开口,声音清亮。

“古人云法礼结合、重德尊孝。妾身本应内外有别,本性善良。但却因妒忌霍氏所行不当,有违妇德。在此自愿请求休离,还望韩将军成全。”

她话音未落,韩景耀便沉沉的笑了一声。

“妒忌?到还真是一个好理由。”

说罢,他便忽然伸出手,捏紧了慕容晚的下颚,强迫性质地将女人的头抬起来,声音有些阴阳怪气。

“原来那晚你为我精心安排的好戏,就是为了成全这个妒忌的理由啊。那你怎么不解释解释你干的其他好事儿呢?嗯?”

慕容晚只觉得下巴一阵生疼,那人力道大的几乎要把她的骨头捏碎,迫使她不得不抬眼看着那人因发怒而扭曲的俊颜。

她的视线无法规避的对上了那双半眯着的寒眸,心脏仿佛也被紧紧攥在了他的手里。

“韩将军既与霍小姐情投意合,臣妾与您也无感情,因此自愿还韩将军清净,愿韩将军与韩夫人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慕容晚这句话说的颇为艰难,但还是咬牙说了出来。

话音未落,韩景耀已经放开了她的下巴。但还未等慕容晚松了那口气,那人已转而掐住了她的脖子,一把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紧紧是瞬间的功夫,慕容晚就一口气也吸不上来了。原本陶瓷般白净的小脸瞬间憋得通红,两只手死死扒着挠着想要让韩景耀放手,可无济于事。

韩景耀的手就那样死死的扣在她脖子上,而且一点点在加力,修长的指节泛白。

他夺走了她的一切,现在就连呼吸也要剥夺。

慕容晚真实的感到这个世界的空气在一点点变得稀薄,眼前的一切也开始发虚发白。

她就要被掐死了。

原本用力的挣扎到最后一点力气也用不出来,只能无力的搭着。

但就当她以为自己就要这样被掐死的时候,那人却松开了手。

沉闷的一声,慕容晚便重重跌落在地上了。她本娇生惯养,手掌与手肘撞到粗糙地面的同时,瞬间磨破了皮。

马上,便有一点点血珠渗出来。

可她都顾不上手上的痛,只得贪婪而大口的呼吸着那本属于自己的,久违的空气。

“百年好合?”

韩景耀斜斜的扯开嘴角笑了笑,“自然是会的。”

说完,他便像施舍般一样,将他手中那纸团轻轻扔到地上,扔到了慕容晚面前。

接着,冰冷而不带任何感情的男声,从慕容晚的上方传来。

“如果这是你自己的选择。那我就成全你。你既是慕容家的人,理应该死,但念你前几日来对我的服侍,我可以饶你不死。但从今以后,无论你慕容晚是死是活,都与我再无关系。”

说完,那人便甩袖转身而去。

慕容晚没有看到韩景耀的背影,因为她的眼前被水雾糊住了,什么都看不真切。

待那人真的走了,她疲惫的眼帘才轻轻阖上,有清清盈盈的眼泪流了下来,打湿了微颤着的睫毛。

依旧是无力,又绝望的感觉。但好在结束了。

慕容晚抬起手狠狠擦了擦眼泪。然后一点点挪动着爬过去,伸手捡起那团已经被揉捏的不像样子的纸契。

她将那张纸珍宝般小心翼翼的展开,然后叠好放在衣服的内衬里,才晃晃悠悠的起身,孤魂野鬼般向自己那个破院子走去。

其实她本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

说来可笑,虽贵为公主,可她的那些嫁妆,早就在韩景耀屠城的那个夜里,于混乱中被抢的分毫不剩。

以及这破落的院子,有什么值得她带走的呢?

好像真的什么都没有。

如果可以,就连有关这里所有的回忆,慕容晚都想洗刷的干干净净。

慕容晚打包了几身可换洗的衣裳。离开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从未有过的轻松感觉。

刚出韩府的大门,慕容晚便已经远远就看到了温子意一袭绿衣,谦谦然立于马车旁。

日光笼在他身侧,勾出温柔的弧线。

他本为相国之后,算是最与慕容晚最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人。

还记得小时候慕容晚娇纵,总是拉着要读书练字的温子意陪她出去玩。最后害的那人完不成任务要被先生训斥。

小时候的温子意长得还有点女孩子样,每次慕容晚一逗他还总是会涨红了脸,然后不知所措,支支吾吾的喊她一句,“小殿下不要再.再戏弄在下了。”

可如今,他们之间隔着不过几百余步,却好似跨了无比漫长的时光。那人也早已从温润的小少年,长成了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

可他们之间的这段距离,慕容晚忽然觉得,自己似乎这辈子都跨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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