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美救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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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东一听见艾思坦这三个字,冷汗就下来了。曾经的锦城第一恶少侯维世,华西王最宠爱的幺子,就是死在这个艾思坦的手上,这早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这是连华西王的儿子都敢杀的人,自己区区一个锦城府台的儿子算什么!

王东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倒霉到家了,先是在表妹面前吃个大亏被人羞辱,来寻仇解恨却又碰上这么个大煞星。只是解恨泄愤犯不着把命丢了,王东吓得连客套寒暄的话都忘了说,领着自家的人直接灰溜溜地跑了。

云舒举目朝檐上的艾思坦望去,想见许久的传说人物终于出现了。跟想象中的一样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一股冷峻煞气更是令人心折,但是自己却没了那份期待中的惊喜,是因为身边的醉醺醺的陈济平么?云舒又侧头看看自己扶着的这个醉汉。

云舒看着这个刚才非礼亲她的陈济平,好气地苦笑一声,又朝檐上艾思坦看去,准备出言答谢,结果檐上早已空空荡荡,不见了斯人影踪。难道艾思坦是专程来救她的?云舒又自己摇摇头,艾思坦又怎会知道她此时有难,冰雪聪明的她是不会自作多情的。

周冕听见敲门声,起身开门一看,烂醉如泥的陈济平躺在门口酣酣大睡。醉成这样的还能自己会来敲门不成?周冕挠挠脑袋,四下张望也确实再无他人。宋锦懿早早回馆,一直留心听着陈济平这边的动静。发现陈济平回来了,宋锦懿也赶紧过来帮着周冕一起给陈济平洗漱宽衣,服侍他上床躺去,还泡茶喂水来解酒。

亏得周冕年幼,不曾多想,他还觉得锦懿师姐真是热心善良,会照顾人。宋锦懿看着自己身心所托的爱郎跟别人出去喝得烂醉,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收拾完毕以后,对周冕千叮万嘱叫他半夜好好照看陈济平,才不放心地回到自己房间。

第二天晌午,陈济平昏昏沉沉地醒来,头痛欲裂。叫醒他的竟不是周冕,而是几个黑衣术服衣襟上绣着锦城府的差役。也容不得他询问质疑,几个差役就架着昏昏沉沉的陈济平,押到锦城府衙去了。

宿醉未醒的陈济平就这样迷迷糊糊,腾云驾雾般地跪在了锦城府衙审人的大堂上,堂上坐着身穿黑色官袍头戴镶玉乌纱的正四品锦城知府大人--王龛立。王龛立把惊堂木一拍,大喝一声:“升堂!”站在两列的黑衣衙役齐齐高喊:“威武!”

这一惊一乍的阵仗把陈济平的酒彻底吓醒了。他举起双手看看戴在手上的指套连枷,又转身看看身后的脚镣,再抬头看看堂上煞气凛然的府台大人,正是昨天在城门恭迎公主玉驾的王龛立。他酒倒是醒了,脑子里更茫然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陈济平又看看王龛立身后的青天红日白云碧海图,两侧立着“回避”“肃静”的牌子,再抬头看看“明镜高悬”的牌匾,陈济平在脑子里努力搜集线索,想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堂下何人?”王龛立高声喝问。

“陵宝秀院学生陈济平!”陈济平开口回道,一张嘴说话脑袋就灵光起来了。他猛地想起昨晚出手教训了一个叫王东的公子哥儿,莫非就是这个王龛立的儿子?后来王东又在醉玉轩门口堵住他和云舒的事,陈济平可不知道,当时已经醉得人事不省了。

这等小事,王龛立居然公报私仇把他押到大堂来审,陈济平心里颇瞧不起他,自己嗖得站了起来,昂然对视王龛立。既然无甚大事,心中无愧,有何可惧?

“大胆犯人如何敢站起来?”王龛立见陈济平自己站了起来怒喝道。

“只要脱去灰衣便可见官不跪,这是我进秀院穿上白衣的第一课。难道秀院教错了?”陈济平朗声回应。

“命案要犯十恶不赦,可当即开除学籍,我已经修书送往陵宝秀院洪其钊院长告知情况。你这个杀人恶徒岂有免跪之礼?”王龛立把惊堂木又是一拍,随之而来的又是一声衙役齐齐高呼“威武”。

“我杀人了?杀了谁?”陈济平被这一句喝懵了。上次他是真的杀了侯维世,却把他当证人审了。这次他什么都没做,却把当杀人犯审了,这是怎么回事。

“还装糊涂?给我老实交代王东是怎么死的?”王龛立双眼发红,声色俱厉喝道。

从一旁行列中走出一个衙役,抡起一棍打在陈济平双腿的后膝窝上,顿时扑通一声,陈济平又跪倒在地。

“王东死了?我不知道啊,我就昨晚跟他发生了冲突,交了下手就再没见过了。”陈济平真切说道。

“满口胡言,据王东带领的家丁随从所言,后来还在醉玉轩门口见过你。你竟撒谎说再没见过,足见心虚!看来不上大刑伺候,你是不打算认罪了?”王龛立逮住陈济平话里的漏洞,喝着就要上刑。

“我在醉玉轩喝醉了,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哪里还知道路上见过谁?”陈济平解释道。

“狡辩!来人,上刑伺候!”王龛立喊道。

“秀院的文书只要一日没来,我就还是堂堂天朝的白衣秀员,你敢上刑屈打成招?”陈济平见这王龛立毫不讲理,一心认定他是杀人行凶之人,怒从心起,又从地上站了起来,高声宣道。

旁边的衙役又过来抡起一棍,把陈济平打跪在地。陈济平又站起来,衙役又打,陈济平再站。如此往复,打到最后,陈济平双腿被打得都快没了知觉,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慢慢能站起来,衙役接着又是一棍打倒在地,陈济平咬牙切齿地看着王龛立,一副要把王龛立食肉饮血的模样,这时倒真像极了一个杀人犯。

王龛立被陈济平看得心头发毛,恼羞成怒,扔下一个签令,连声叫道:“打死他!打死他!此犯凶蛮成性,竟敢意图在大堂行刺本府,当堂棒杀,立即执行!”

王龛立扔出那签令落在离地一寸处,竟然停住了,然后嗖地自己又飞回了桌上的签壶当中。忽然一个豹眼环髯的赤衣校尉现身大堂,衣襟上绣着宫禁二字。王龛立识得他是云舒公主的护驾校尉岑源庆。

忽然府衙大门中开,云舒公主款款而入,身后是华西州督抚袁礼帆,再后面跟着是华西王府世子侯维旭。王龛立见得如此多大人物竟然前来,慌忙下堂上前迎接。

“王府台,这陈济平是一路护卫我平安的得力之人,你怎么把他当犯人?”云舒公主还不等王龛立开口,就先声夺人。

“昨晚犬子王东被人所害,陈济平昨晚与他有冲突过节,是最有嫌疑之人,所以……”王龛立见公主问罪,赶忙解释。

可是不还等他说完,云舒就打断他又说道:“所以就打算严刑逼供屈打成招?”

“不敢不敢,臣也是依典律执法!”王龛立惶恐道,他能混到州府的府台自然不是蠢人。通过这三言两语王龛立已经看出公主是维护陈济平的,对他已经非常不满了。

“昨晚陈济平在醉玉轩喝酒,侯世子可以作证,他昨晚也在醉玉轩喝酒。”云舒说着扭头看向侯维旭,侯维旭赶忙点头说道:“不错,正如公主所言,我昨晚和陈济平都在柳微微的宴上喝酒,也发生了些小冲突,我可不会偏帮他作伪证!”

“那是那是!世子怎么会作伪证?”王龛立唯唯道。

“陈济平喝醉后,是跟我一起下楼走出醉玉轩的,你府上家丁可以作证。他当时烂醉如泥,站都站不稳,还碰上你的公子王东来找我滋事,若不是有人搭救,我和陈济平都要被你的儿子好揍一顿。你尽管叫出家丁与我对质看是与不是!”云舒继续说道。

王龛立听得陈济平昨晚与公主、世子喝酒,心里已经惊恐万分,不知道这个陈济平是什么来头了。公主所说确实跟家丁所报一致,只是家丁所述里没有公主,和陈济平一起的只是一个不认识的俊俏公子,看来那俊俏公子便是云舒公主乔装所扮。

云舒公主不畏流言污了自己名声,也要说出昨晚跟陈济平一起结伴喝酒的事,看来陈济平跟公主关系非同一般,至少这回云舒公主保他是保定了。侯维旭今天被云舒找来解决此事,得知昨晚那斐公子竟是云舒公主时,也是心里惊讶无比,更惊讶于云舒公主对陈济平如此豁出相护。

“最后陈济平由前来寻我的岑校尉送回驿馆,一觉睡到你逮他来此,他如何有时机去杀王东?”云舒把话说到此,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就是要王龛立把陈济平放了。

“怎敢与公主对质?确实臣办事不力,抓错了好人,现在立马就把他放了。”王龛立诺诺答应,不敢纠缠。

袁礼帆这时站出来一步,和蔼说道:“王府台,令郎昨晚遭歹人所害,我们也非常心痛。我们理解你想逮住真凶为令郎报仇的心情,但是不能冤枉了好人是不是?

今天抓错了人我们不要气馁,华西州府的人要上下齐心协力,全力追查,早日逮出真凶!”督抚袁礼帆这个时候出来打圆场,既帮公主放了人,也给了王龛立台阶下。到底王龛立也是自己下面的人,不能欺负得太狠了。

跟在后面的褚侃周冕等秀院诸人,赶紧上来架起已经站不起来的陈济平。正是秀院诸人去行宫找公主搬来的救兵,宋锦懿看见陈济平如此惨状,早就红了眼眶。云舒在众人面前不能失态,一直不忍向陈济平看去。陈济平有今日之难,跟昨晚她找他逛街喝酒,尤其是在王东面前为她挺身而出有大大的关系,现在陈济平被打成这个模样,云舒心里愧疚难受之极。

王龛立其实听了家丁汇报,何尝不知道陈济平不太可能是凶手。最大的嫌疑当然是那个吓跑他儿子的艾思坦,可是艾思坦来去无踪,哪里去寻。连华西王都为他儿子报不了仇,他只有拿跟王东起过冲突的陈济平来出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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