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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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城醉玉轩的三楼,同一楼二楼的富丽堂皇绝不相似,没有任何漂亮精美的装摆,也没有什么巧夺天工的雕饰。这层楼就是简简单单一个大书房,四面墙壁满是书柜。这个书房不简单之处在于书柜里的书,这些书的书名全都古古怪怪,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书。

若有谁能翻开看一看,他会发现书上所载各种词语稀奇古怪,简直闻所未闻。譬如:惯性、基因、载荷、分子、导数、积分、原子、电压、应力、核裂变、核聚变……这些全是灭世核战以前科技时代的智慧结晶,代表那个时代所取得的巅峰成就。

这些成就都因核战被封入尘土,成了人人谈之色变的禁术,这些书自然也都是私藏有大罪的禁书。这些书的主人并不是醉玉轩的柳微微,而是坐在太师椅上悠然自得看着书喝着茶的柳振宁,也就是陈济平的授业恩师齐杨。私藏这“禁人”与私藏那些禁书,真不知哪个罪名更大些,柳微微可真是胆大包天了!

齐杨身旁软凳上坐着一个青色裙裳容貌极美的少妇,趴在齐杨太师椅的扶手上闭眼小憩。这女子肤凝霜雪,面如皎月,杏眼樱唇,根本看不出年龄,说她是少妇只因为满头青丝盘成了已嫁妇人的发髻。

不一会儿,齐杨放下书卷,似乎看累了,揉了揉眼角眉头,看着身边酣憩的美人。这少妇似乎感应到齐杨注视的目光,竟也醒来抬头回望齐杨,眉目间满是倾慕深爱的情意。

如此慵懒娇美的佳人陪在身侧,齐杨看着她心中也是大动,轻声道:“眉将柳而争绿,面共桃而竞红。皎若朝霞,灼若鸿波。看了瑾瑶你十年了,容颜竟丝毫未改,当年众人皆赞你是瑶池仙子,恐怕是真的了!”

瑾瑶白了齐杨一眼道:“人家自从在江南第一次见了你以后,就如同着了魔一样痴迷缠着你,是不是仙子你还不清楚?”

齐杨得意笑道:“你在别人眼中是瑶池仙子,高不可攀。在我眼中却是温柔娴静,观之可亲。曾经的江南第一美女,琴舞双绝的瑾瑶姑娘为我这个不能见光之人封琴罢舞,敢问夫复何求啊!”

瑾瑶听了心中甜蜜无限,把头倚在齐杨的手臂上,轻轻说道:“如今微微的琴舞早已经胜过当年的我,只是不知她将在何时为了何人封琴罢舞了?”

“师父!你整天跟我七叔腻腻歪歪也就罢了,怎么还在背后说起我坏话了!”柳微微气鼓鼓地从楼梯走了上来。

“你这丫头没大没小,怎么跟你师父说话呢?”齐杨笑骂道。

“七叔,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上次你让我去救你的宝贝徒弟,害我跟那个秀院院长大打出手,还顶下了杀华西王小儿子的大罪。想不到这次这小子恩将仇报,把我当杀王东的凶手,跟我比试还使诈,简直坏透了,跟七叔你一样坏!不愧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柳微微不歇气地一串抱怨。

“好了好了,罪名又没算到你的头上,不是在艾思坦的头上么?不背几个大案子,怎么衬得出你艾思坦狂纵天骄横行无忌呢?就算真的算到你柳微微头上,我看那侯维旭被你迷得七荤八素的,包庇你还来不及,哪舍得抓你。”齐杨看着这个从小带大如同亲生闺女一样的侄女儿,笑着说道。

“微微,你以后别老嫌俗人嘴杂,至少人家把你和侯维旭的座次确实排得清楚。你看你这个艾思坦不动一根手指头,就把那锦绣之才侯维旭吃得死死的!”瑾瑶也在一旁帮腔笑道。

北山茶馆又来了一个新的讲书先生,把北山之事讲得头头是道,不比之前的黎灯惠差,众人听了几日便把以前的黎灯惠忘得干干净净。茶馆老板蒋亦川在包厢里喝着上等的北山嫩芽,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一个俊俏公子推开包厢的滑门,不出声招呼径直而入,似乎跟主人甚是熟稔。

“你来了?那两个没用的东西呢?”蒋亦川似乎知道是谁来了,眼皮都不抬,直接问道。

“寿彦秋已经回了陵宝城,我叫他把那个古怪的陈济平盯紧些。黎灯惠那晚顺手杀了王东,想嫁祸陈济平,结果被云舒公主保了出来。我叫他藏在燕春楼,没有少主吩咐不要轻举妄动。”这俊俏公子说起话来竟然是娇滴滴的女声。若是燕春楼的熟客细细详揣这个公子的相貌,会赫然发现他竟就是燕春楼的海棠姑娘。

“这个黎灯惠真是个办正事不成,只会节外生枝的蠢货。若不是这边没什么好手可以供驱使,我恨不得一巴掌把他脑袋拍下来,看看里面装得到底是什么东西!”蒋亦川怒骂道。

“他也是碰巧看见了陈济平和王东的过节,顺手为之,并不是特意谋划。这次掳走云舒公主,离间华西王和云重帝的计划落空了,不知少主下一步打算如何?”海棠似乎并不是很怕蒋亦川,说话条理十分清楚。

“机会错过就没了,这次打草惊蛇必然让他们防备陡增,还能怎么办,静观其变吧!”蒋亦川躺着悠悠道。

陈济平返回陵宝城几日后,腿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幸好没有伤及筋骨,皮肿血淤这些小伤少年人恢复得很快。洪其钊在秀院的晨会上隆重表扬了护卫公主一行的功劳,尤其称赞了建立奇功的陈济平。一时间陈济平成了陵宝秀院男生羡慕女生倾慕的头号红人,风光极了。

不知道从何时起,关于剑山之案的一些流言蜚语开始蔓延流传,众人看向宋锦懿宋姿懿姐妹俩的眼光开始古怪起来,还伴着背后的窃窃私语。两姐妹自然心知为何,慢慢在众多目光下变得敏感自卑,甚至是见了人群就自行避开。曾经的秀院金花成了人人不齿的残花败柳,仿佛是让人躲之不及的污秽肮脏之物。

现在陵宝秀院里最漂亮最受欢迎的女生便是苏婷儿了。这位院花对韩禹等追求者不假辞色,最喜欢去的男生馆舍仍然是陈济平的住处。日益自卑敏感的宋锦懿整日闭门不出,更羞于跟全院的风云人物陈济平站在一起被人指指点点,因而除了周冕、宋姿懿和两位教官,竟还没人知晓宋锦懿和陈济平的关系。

陈济平自己心里肯定清楚,但是对于最初相识的苏婷儿竟不知如何开口相告,看着活泼质朴的苏婷儿,陈济平感觉自己僵直无措,真不知如何应对。苏婷儿对陈济平却仍然一如往昔地亲密相待。

宋锦懿和宋姿懿两姊妹的馆舍往日里往来如织,有倾慕献媚的男生,也有特意攀附的女生。而如今门可罗雀,只剩宋锦懿和宋姿懿两人冷冷清清,默默相对。

“姐姐,我看陈济平不是什么好东西。在锦城就跟那云舒公主亲热伴游,你看他出了事公主有多紧张,关系怎么会一般。回来陵宝后又跟苏婷儿缠在一起,不少人都以为他们是一对了。如此负心之人,枉你一片真心了。”宋姿懿虽然能接受陈济平跟自己姐姐在一起,但是现在见他冷淡宋锦懿,跟其余女子纠缠不清,竟对陈济平起了厌恨之心,不知是否算是因嫉生恨。

“姿懿,济平不是这样的人。公主邀他,他岂敢拒绝?苏婷儿是跟他一起进院,同一师门的人,素来交好。算起来咱们还是后认识他的,人家老友的交情,我怎么能枉做妒妇,去招济平讨厌。”宋锦懿温柔说道。

“姐姐,你就是太替他陈济平着想了,都没了自己了,你都在他面前都低到尘土里去了!你看我们成天现在被人指指点点,他陈济平可有站出来为我们说过一句话?”宋姿懿仍然怒气冲冲道。

“姿懿,本就是事实,我们何必抱怨人家。济平作为当事人还特地来说几句不是欲盖弥彰么?”宋锦懿劝道。

“姐姐,我们落得这个下场,还只能被别人指点非议,但我们究竟做错什么了?我们这个样子是自己愿意的么?你现在被陈济平嫌弃还不是因为没有将清白之身交给他,那晚的龌蹉糟污被他全部看在了眼底,你觉得他会毫不在意么?”宋姿懿越说越激动,控制不住地大嚷起来。

宋锦懿竟无言以对,只有两行清泪从俏脸上无声淌下。宋姿懿见姐姐哭了,再忍不住,抱上去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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